时堪到家的时候,日头正毒,宋举荷正窝在沙发上追剧。
门吱呀作响,宋举荷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处。
“呀,你回来啦!”
时堪漫不经心的把鞋子换在一旁,“还没去午睡?”
“你还没吃过午饭吧?”宋举荷拖拉着拖鞋,在厨房柜子里翻找着什么。
时堪随意靠在冰箱上,“找什么呢?”
“好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还神神秘秘的?”时堪陷在沙发里,双手抱住头,枕在上面前,蛮好奇的。
宋举荷终于翻出一袋速食麻辣烫,晃了晃袋子。
时堪的面部瞬间抽动几下,他长长叹气: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!”
“唉?你吃不惯这个啊,那没办法啦,家里没什么蔬菜瓜果了,只能下午醒了去商场采购一下咯。”她把速食麻辣烫袋子丢在菜板上,摊摊手。
时堪起身掀开冰箱门,搜寻一圈,未果。
“我说算啦时堪,你先吃这个对付一下,咱傍晚去过商场再回来饱餐一顿啦。”宋举荷贴心的把包装袋拆开,下到锅里煮。“尝尝我的手艺。”
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。”时堪累极了,他瘫在沙发上。
“哎?时堪你吃不吃辣?”宋举荷转头的工夫,时堪早已进入梦乡。
他的眉舒展,靠在沙发上时犹如一尊玉观音的雕像。近一米九的个子,他的身形当然颀长,宋举荷站在厨房门口,呆呆的看了几分钟。
她不忍吵醒他,却也实在不得知他是否能吃辣。
“忘记问时堪老家到底是哪里的人了,算了,先不放辣包好了。”宋举荷苦恼。
她轻手轻脚的打开冰箱门,从冰箱门的隔层拿出一盒纯牛奶。她试试温度,还是有些凉。宋举荷把微凉的牛奶放在厨房的窗台上,在骄阳的曝晒下,盒子上浮出一颗颗水珠,就如同在三伏天的正午走了一遭。
阳光倾泻半束在他脸上,半暗半明中,她鬼使神差的走近。她的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尘埃,更怕惊了此时熟睡的人。
她停驻在沙发前,弯下腰看着陷入沉睡的时堪,阳光透过窗纱,在他脸上分割出分明的界限,平日里有着几分疏离的轮廓,此刻在熟睡中慢慢软化,长睫覆下,他的呼吸绵长均匀。玉观音的比喻猝不及防地跳回她脑海中,竟如此贴切:无悲无喜,让人忍不住要靠近。
距离级近,她甚至看得清他皮肤的纹理,心口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鸟,扑棱棱地撞击着胸腔,声音大得让她疑心会将他吵醒。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,她似乎闻到什么了香味。
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探向他的眉骨,一只纤细的手正描画着万里江山图。
他不知什么时候苏醒,迷迷糊糊的握住她的手腕。
“你……醒了。我,我吵醒你的?”她脸上烧的滚烫。
几秒后,时堪的焦距才一点点凝聚,最后定格在近在咫尺、满面通红又手足无措的宋举荷身上,握着她的那只手迟迟没有放下。
厨房里麻辣烫咕嘟咕嘟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刺耳。
“时堪,先……放开。”
他没有立刻说话,微微松紧了手。喉结无声地吞咽。“难道不是你先动的手吗?”他没有质问,也没有探究,只是像询问第二天天气一般寻常。
“煮好了?没放辣吧?”
宋举荷揉揉被他刚刚放下有些微红的手臂,“啊?对,应该是煮好了,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,所以先没放。”
时堪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花了三秒,跑进厨房花了二秒。只留宋举荷一个人还沉浸着。
他端麻辣烫上桌的动作不算笨拙,却也好笑,刚盛出来烫的他直跳脚,嘴里还嘶哈嘶哈的哈气。去厨房拿筷子的同时,他的目光黏在了窗台那边。厨房窗台上,那盒被阳光晒暖的牛奶,盒壁上的水珠,正无声地滑落一滴。
宋举荷逃命似的只丢下一句:“你吃饭,我午睡去了。”
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倒映在他带着笑意的眼里,层层的涟漪又荡起余波,久久未平。
宋举荷把自己闷在被子里,一会儿把头探出来,又一会儿把头埋进去,仿佛那柔软的织物是唯一能隔绝心跳声的屏障。鼻腔中似乎还弥漫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,手腕处刚刚被他握住的皮肤实际早已经凉透,却一路灼烧进她的心里,比窗台上那盒牛奶滴落的水珠更加清晰。
她索性摸出手机,在娱乐软件上发了条帖子:靠近一个人,心就莫名其妙会跳,怎么办?
发送键一按,她立刻像扔开烫手山芋般把手机甩到另一侧,屏幕微弱的光亮了几下,提示着新消息的涌入,她却鸵鸟似的把头更深地压低,拒绝去看任何可能的调侃或分析。翻来覆去折腾了几次,被窝里的空气都变得憋闷。她才又把自己的脑袋蒙进被子浅浅入睡。
她睡觉一向不踏实,转而听见自己房间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,一声几带着点无奈意味的鼻息轻叹落在安静的房间里。
紧接着,蒙在她头上的被子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角,带着外面客厅里微凉些的空气涌进来,她才得以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。
隐约地,她能模糊地感觉到床边微微下陷的重量,一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。那重量轻轻地起身,刻意放轻走路声音,好像是朝她房间窗台那边走去。
一声微弱的刺啦声,原本虚虚拉着的窗帘被他拉了个严严实实,阳光再也没能靠近她的被子半步。
极其昏暗下,脚步声几近于无,房门被无声地合拢上,隔绝了客厅的光线和他扰人的气息。
房间里再次归于寂静,只听得见她如雷贯耳的心跳声,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。她按亮手机,点开那条帖子,刷着评论区。“是你心动的声音”、“完辣,你坠入爱河了”此等评论层出不穷,宋举荷聚焦在一条格格不入的评论上:“不靠近的时候,心脏就不跳了吗?那人还好吗?(黄豆流汗表情)”
她随意点开那个网友的主页,“距您200m”。
宋举荷be like: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