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世子同盟·暗流汹涌(1 / 1)

观星台的静室内,冰冷与血腥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。萧漓盘膝坐在寒玉祭坛旁,脸色依旧带着几分失血的苍白,但眼神却锐利如初,甚至比之前更加沉凝。她指尖捻着一小块从玉盒残渣中筛出的、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碎石屑,在幽蓝的灯火下,石屑折射出冰冷内敛的微光。龟甲溯源的反噬仍在经脉中隐隐作痛,玄玑子那声如同九幽寒风般的“死”字余音未散,但此刻她的心神,却被这小小的石屑和昨夜醉忘忧后巷的生死追杀完全占据。

“玄玑子…鬼手刘…军械图纸…还有这石头…”萧漓低声自语,线索在脑海中激烈碰撞。五皇子赵琛那张看似谦和的脸庞,此刻在迷雾中显得格外阴森。他需要钱粮(孙谦的横财)、需要武力(军械图纸)、需要制造混乱(邪术灾祸)…所图必然不小!

笃、笃笃。

静室外,传来三声间隔规律的轻微叩击声,打破了死寂。不是小桃惯常的节奏。

萧漓眼神一凝,迅速收起石屑,拂袖拭去嘴角最后一点干涸的血迹,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深紫袍袖。她走到石门旁,指尖拂过符文。

石门无声滑开。门外并非小桃,而是一个穿着王府侍卫普通服饰、面容陌生的精悍汉子。汉子见到萧漓,立刻躬身,声音压得极低:“国师大人,世子殿下有请。地点…‘老地方’,子时三刻。”说完,不等回应,便如同影子般迅速退入观星台走廊的阴影中,消失不见。

老地方?萧漓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。看来这位世子殿下,也并非全无准备。昨夜后巷那场生死搏杀,加上她最后那句“你欠我一条命”,显然让这位骄傲的贵胄坐不住了。也好,省得她再费周折。

***

子时三刻,万籁俱寂。

天京城西,靠近城墙根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车马行后院。残垣断壁在惨淡的月色下投下狰狞的阴影,荒草过膝,虫鸣唧唧,更添几分荒凉与隐秘。

萧漓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靛青粗布男装,悄无声息地翻过残破的矮墙,落在院内。几乎在她落地的同时,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,从一堵半塌的土墙后转出。赵珩换下了白日矜贵的锦袍,一身利落的月白劲装,勾勒出挺拔的身形。他腰间悬着那柄幽蓝长剑,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,在月光下锐利如鹰隼,牢牢锁定萧漓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…复杂的探究。

“你受伤了?”赵珩的目光极其敏锐,瞬间捕捉到萧漓眉宇间残留的一丝疲惫和那不同寻常的、过于苍白的脸色。昨夜后巷混乱,他只看到对方后背被划破的外袍,但此刻萧漓的气息,明显带着内伤的虚浮。

“一点小反噬,不劳世子殿下挂心。”萧漓语气平淡,带着惯有的疏离,仿佛在说别人的事,“倒是世子殿下,深夜相邀,总不会是来关心在下的伤势吧?”

赵珩被她不软不硬的钉子顶了一下,剑眉微蹙,但想到昨夜对方险死还生,以及那指向明确的线索,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快。他上前一步,声音低沉而直接:“昨夜那些人,训练有素,手段狠辣,绝非普通市井打手。尤其那个黑衣剑手,武功路数诡异阴毒,像是…专门培养的死士。”

萧漓不置可否,等着他的下文。

“本世子顺着军械图纸失窃的线索往下查,”赵珩的眼神变得凝重,“看守库房的一个老卒,在图纸失窃前三天…暴毙家中!死状…极其诡异!”他刻意加重了“诡异”二字,目光紧盯着萧漓,“全身无外伤,面色青紫,口鼻流血,双目圆睁,死前似乎经历了极大的恐惧!京兆府草草以‘急病暴卒’结案。但本世子的人在其枕下…发现了这个!”

他摊开手掌,掌心赫然是一小撮深褐色的粉末!与昨夜从鬼手刘龟甲上震落的粉末,以及孙谦案发现场的残留物,气息同源!那股阴冷滑腻的邪气,在寂静的月夜下仿佛更加明显!

“又是这东西!”萧漓瞳孔微缩,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击碎!军械案与孙谦案,果然是一张巨网上的不同节点!幕后黑手行事狠辣,灭口干净利落!

“还不止于此。”赵珩收回手掌,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,“本世子动用了王府暗线,筛查近期黑市大宗交易。发现有人通过数层白手套,秘密收购了大量…硝石、硫磺、精炼火油,以及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如刀,“一种深红色的、质地坚硬、非玉非石的奇异矿物!描述与你昨夜提到的‘暗红碎石’特征吻合!交易最终流向,指向几个背景模糊、但都与…五皇兄府上一位心腹管事有隐秘来往的商行!”

五皇子赵琛!

硝石、硫磺、火油…这是制造火器、爆炸物的原料!再加上那神秘的暗红碎石…玄玑子祭坛上出现的东西!

五皇子要这些做什么?配合“阴云蔽日”的灾祸,制造更大的混乱?还是…为了某种邪术仪式?!

所有的线索,如同奔腾的江河,在此刻轰然汇流!指向那看似谦和、实则野心勃勃的年轻皇子!

萧漓沉默片刻,月光下,她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冷硬。她缓缓抬起头,看向赵珩,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孙谦,户部仓科书吏,死前发了一笔横财,来源与一批‘消失’的旧库陈粮有关。他死时,手中紧握一块刻满怨毒符文的龟甲碎片。昨夜,鬼手刘持有另一块核心龟甲碎片,在醉忘忧与人接头,被死士保护,并试图灭我的口。而龟甲邪气的源头…”她顿了顿,眼中寒芒暴涨,“指向一个名为‘玄玑子’的玄门邪修!其邪术,名为‘阴蚀’,与‘阴云蔽日’之兆直接相关!祭坛之上,同样发现了那种暗红碎石!”

她每说一句,赵珩的脸色就凝重一分。当“玄玑子”和“阴蚀”之名出口,尤其是“阴云蔽日”这个被太师在朝堂上用来攻击萧漓、如今却被证实为真实灾兆的词时,赵珩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震惊和冰冷的杀意!

“玄玑子…”赵珩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,握紧了腰间的剑柄,“本世子也有所耳闻。此人行踪诡秘,据传曾是前代国师同门,后叛出师门,修习禁术,手段阴邪狠毒。近些年销声匿迹,没想到…竟与五皇兄搅在了一起!”他看向萧漓的目光,第一次没有了审视和偏见,只剩下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钦佩?这个看似慵懒的少女国师,竟在所有人都被表象迷惑时,已无声无息地触及了如此深层的黑暗核心!

“所以,”萧漓迎上赵珩的目光,语气斩钉截铁,“孙谦案、军械失窃案、黑市大宗采购、乃至即将到来的‘阴云蔽日’之灾,皆系于五皇子赵琛及其勾结的玄门邪修玄玑子!其心可诛,其行祸国!”

夜风穿过残垣断壁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荒草在月光下起伏,如同蛰伏的兽群。两个身影在废墟中对峙,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和沉重的压力。

赵珩沉默着,俊朗的脸上神色变幻。骄傲、责任、对皇权的忠诚、对真相的渴望、以及对眼前这个神秘少女复杂难明的情绪…在他心中激烈交战。最终,所有的挣扎都化为眼底一抹破釜沉舟的决断。

他缓缓抬起手,不是握剑,而是伸向萧漓。月白色的衣袖在夜风中微微拂动。

“此案,已非一人之力可破。”赵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,“五皇兄势大,勾结邪修,图谋不轨,祸乱社稷。玄玑子邪术诡异,防不胜防。值此危局,赵珩…愿与国师大人,结为同盟!王府暗线、情报、人手,尽供驱策!唯愿…破此迷局,肃清妖氛,还大胤一个朗朗乾坤!”

同盟!他亲口说出了这两个字!

萧漓看着赵珩伸出的手,又抬眼对上他眼中那份沉淀下来的、不容置疑的认真。没有虚伪的客套,没有居高临下的施舍,只有基于共同目标和严峻现实的、平等的合作邀请。

她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带着血色的、有些疲惫却锋芒毕露的笑意。她没有去握赵珩的手,只是微微颔首,声音清冷如霜:

“好。记住,你欠我一条命。所以,这同盟…得听我的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越过赵珩,投向北方那沉沉的、仿佛被无形阴云笼罩的夜空,“当务之急,是弄清楚那暗红碎石的来源和用途。还有…盯紧五皇子府,尤其是他身边那些所谓的‘方外之士’。我有预感,玄玑子…快要忍不住了。”

赵珩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,随即自然地收回,并未因萧漓的“无礼”而恼怒。他反而因对方直指核心的决断和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,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消散了。他顺着萧漓的目光望向北方,眼神同样锐利如刀。

“北边…”赵珩低语,握紧了剑柄,“看来,风暴的中心,就在那里了。”

月色下,荒废的庭院中,一个代表着宗室力量的世子,与一个掌握着玄门权柄的少女国师,一个以武力立足,一个以智慧洞察,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,两个骄傲的灵魂,在危机与阴谋的压迫下,终于暂时放下了成见与猜忌,缔结下了一个目标一致、却注定充满荆棘与考验的脆弱同盟。

而在萧漓袖袋深处,那枚符文深黯的古铜钱,在两人达成同盟共识的瞬间,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。一丝极其隐晦、冰冷而贪婪的幽光,如同毒蛇的瞳仁,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,无声地闪烁了一下,仿佛在品味着这新生的、充满利用价值的“纽带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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